【一席】这4万5千平米壁画，全世界都没有|敦煌研究院樊锦诗
1998年，60岁的樊锦诗接任敦煌研究院第三任院长，1963年从北大考古系毕业以后，她在敦煌工作了52年，撰写考古报告、保护石窟壁画、为石窟建数字化档案……季羡林用“功德无量”评价她的贡献。“如果我死时让我留一句话，我就留这句：我为敦煌尽力了。”
樊锦诗是一席第344位讲者，本来准备从她的经历开始讲起，不过站到台上时，她说“我还是讲讲敦煌，我自己的故事，你们去网上查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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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为演讲节选，完整演讲请观看视频。
视频一个小时，长是长了点，但是挺好看。
公元前111年，汉武帝看到西域的重要，就在敦煌设了个郡，相当于现在的地级市，到现在已经有两千多年历史。
当时敦煌是汉唐王朝的西大门，中国人要出去，西域的人要进来，不管你哪个国家，都必须经过敦煌，也就是个战略要地。这个战略要地呢，形成了中西贸易的中转站，也是中西文化交流汇合的一个地方，所以这个敦煌郡，在历史上被叫为「华戎所交一都会」，华就是中华，戎就是指的少数民族，或者说西域的人，华戎所交一个都会啊。莫高窟经过东西交汇之后，就是中西文化交汇吸纳的一个积累、积淀结晶。
元朝被明朝打败以后，回到了漠北，它不断骚扰，所以明朝政府在现在嘉峪关的地方修嘉峪关城楼，修了以后把这一封，这一千年修窟的人走了，停了，就这样了。那么留下来什么呢，一共735个洞，4万5千平方米壁画，两千多身彩塑，一个藏经洞。
我要跟大家讲啊，这样长的历史，一千年不断地修，大概都很少有。大家有人去过云冈去过龙门，它一段时期，或者断掉了再接一点，这么一千年没有。还有那么多的4万5千平方米壁画，这是全世界都没有的。这是什么画，西方净土观无量寿，那这是什么建筑啊，这是什么衣服啊，这是什么水池啊，这是什么音乐舞蹈啊，说不完的。
这么丰厚的资源，这么好看的艺术，应该说在国内外，同类性质遗址中是绝无仅有，所以我经常也说，世界上就一个敦煌，如果没有了，很多中国古典的文化艺术就见不着了。
咱们看看洞，这是修行坐禅的洞，这两边两个小洞。这里头干什么，坐在里头打坐修行。我只能简单这么说，再不能往下说了哦。
好，这是啥，中心塔柱窟，这个中心塔柱就一个塔。
人进去干啥，围着这个塔转，入塔观像。塔是干什么的呀，是从印度来的……塔实际上，佛教里头塔是埋...，用咱们的话就是埋骨灰的，佛不这么看，佛是涅槃，他到了另外一个境界，所以到塔去是非常神圣的。
这个塔是从印度来的，大家看下面那个画，这是我们的一种（形式），印度就这样的，圆的，像碗一样倒扣的覆钵式的，我们变成方的了。
我们这个顶呢，变成中国式的，两面斜坡的，我们叫「人字披」，有椽子、有斗拱这样的。这就中国式的建筑，像我们小时候买米的这个斗，倒扣过来，我们叫做覆斗式的窟顶。
殿堂窟 西魏 敦煌莫高窟第249窟
这是古代的贵族、皇帝建筑里头的一个帐，只有他们才能享受这个。所以中国这个建筑，刚才看了受印度影响，这回马上逐渐地就中国化了，这个是什么时候呢？6世纪中，就这样的中国式的殿堂出来了。
这个是佛坛窟，这大家去过佛教寺庙更可以看到这个情况，这是五代的，佛菩萨这些都在台上，你可以绕着他去礼拜，也是刚才说的这种顶，也可以看那个画。
佛坛窟 五代 莫高窟第55窟
这个是大像窟，毫无疑问里头装了个大像，这个洞很小，但是里头装了一个二十多米的大像。
莫高窟第130窟
当然如果仔细说，我可以说出十几种窟型，但时间关系咱们就简单这么说说。
洞窟的形状讲完了，我就讲塑像，大家看这个像好不好。好在哪儿，在笑。
这是个什么呢？是个禅定佛。禅定佛在干什么呢？在思考。他的修行要思考，不是坐那儿坐坐睡着了，那什么作用都不起了，他要思考佛义、教理教义。我的理解哦，他高兴了，你看，他笑嘛，一般眼睛嘴巴能看出来吧，但你再仔细看，他鼻子、肌肉、眉毛都在笑。干什么？他不是哈哈大笑，他是微笑。所以你做了一道难题，三天都解不出来，你解出来了你高兴吗。他就把这个佛理弄通了，所以从内心的高兴。
这个大家注意，这是五世纪的事，公元四百多年。有的人到法国卢浮宫，就看三件东西，一个就是蒙娜丽莎，一个是断臂的维纳斯，还有一个胜利女神像。其实（莫高窟的）好东西多着呢，维纳斯比他晚多啦，要我说没有他笑得好。我要跟大家讲，中国艺术的特点，你去看希腊罗马，不是说它不好，它好，骨头、肌肉、什么胳膊的大肌肉、胸大肌、什么哪块骨头，符合解剖，符合科学。这个呢，它不是这样的。可是中国人讲神韵，古代评论艺术有几条标准，「六法」，构图怎么样啊，线条怎么样，色彩怎么样，最关键的好的作品是神韵好。那么我认为这个就神韵很好，你们说是不是这样的，这可是公元四百多年的作品。
这个大佛呢，这正在修，我63年去莫高窟的，他修的时候我还很年轻啊，我也有年轻的时候。我就爬，爬上去一看，真不好看，这个嘴唇皮那么厚，翻过来，因为太近了嘛，多不好看。再回下来一看呢，很好看，因为我在下头他在上头。
上世纪60年代在修复中的莫高窟第130窟
莫高窟第130窟
可是我要和大家讲，这个佛一共26米多高，这个像啊，是盛唐唐玄宗时候的，公元8世纪初上期的。大家看哦，特别那个手啊，这整个比例你觉得很好，你站在下头一看，他非常庄严，伟岸肃穆，很了不起啊，自己很渺小。然后你看他没什么比例不对吧，你们看出来了吗？他脑袋有7米，一共就26米多，如果我们现在有个人，脑袋这么长，那肯定是难看。可是他放在这儿呢，前面有几个窗，因为这个洞就这么大，如果一点窗都没有，完全是黑洞洞了。他前面有几个窗对着他那个阴影啊，雕塑阴影一照，你根本看不出他的比例不对，而且觉得肃穆庄严伟岸，这个好就好在这儿。这个我顺便说，我们也做维修保护，这个架子搭上去是不能碰墙的，墙上都是艺术品，空心架，搭了三十米高，为了修。
唐代的时候，中国自己艺术的特点，加上吸收印度的以及其他外来文化的特点，越来越比例准确，比例非常准确。然后造型健美、衣饰华丽，神态非常逼真。还有性格，你看，他这个是在笑，他本来这个力士凶神恶煞，他还在笑。
这个和尚是头陀苦修，苦行僧第一。释迦摩尼有很多弟子，有十个大弟子，其中一个大弟子是老头，可是你看这个，这哪儿有苦啊，似乎他是个大德高僧，满腹经纶，他一点都不苦。
这个小和尚啊，你看他聪明智慧。因为啥，说释迦摩尼死了以后你们去看，看就要求问阿难，他叫阿难，这个阿难特别聪明，把佛经一看，「如是我闻」，如我当日听到我师父给我讲的经，我现在告诉你们。哎呀这个记性太好啦，所以这个小伙子就很聪明，是个啥，现在叫什么？帅哥，聪明智慧的帅哥似的。这个达到了我们中国佛教雕塑的顶峰时期，之后也有好作品，什么辽啊、金啊也有，但是你再比来比去，典范就在这儿，所以它为后世留下了典范之作。
这个大家看，这菩萨，雍容华贵对不对，像个少妇。其实我这要讲，这是泥塑，里头是木头架子。一个木树枝，然后外面包草泥，包了一层再包一层草泥，然后捏啊、贴啊、塑啊、刮啊、上颜色，为了表示他是中性，他不是女性，所以画了一个绿胡子。
盛唐 第194窟
这个呢，特别谦恭，一个供养菩萨。
盛唐 第384窟
这是卧佛，这个卧佛不是我说的啊，是中央美术学院一个雕塑大师，大师现在去世了，我刚去的时候他领着我看，他说我告诉你，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个卧佛，我后来到过好多地方，确实是最好的。
卧佛 中唐 第158窟
他是什么呢，实际上是涅槃像，涅槃是到了更高境界，不是死啊。所以大家看他多好啊，他躺在那儿，这么一卧，不管衣纹动态、 脸部表情，泰然自若，似睡非睡，好像是睡着了，似乎又在思考，透出一点智慧。
雕塑说完说说壁画，这个完全中国的，中国的车，凤车大家看到没有，这个坐的西王母，打着旗，然后这些神仙跟着。
下面说经变画。什么叫经变画，咱们用最简单的话，就是把一部经变成一幅大画。这里是老佛爷在讲法，他后面有亭台楼阁，他坐在这个平台，下面是莲花的水池，前面是歌舞，天上好多乐器在飞大家看见没有，有的是腰鼓，这是敲打的方响，阮咸、箜篌都有。啥意思啊，他说啊，西方极乐世界多么好，我们听好听音乐是为了消闲，他是听到这音乐以后啊，就如同理解了佛教的深奥的教理。
这样的东西印度没有，印度只有老佛爷在那说，旁边有一点人，没有什么大背景，没有那么样的建筑、歌舞，这是中国中原的艺术家们的创造，不仅我们中国，长安传到了我们敦煌，敦煌把它画出来。
好，再说一个内容，供养人。这个是谁呢，是太原的王氏，嫁给了敦煌旁边的一个县的县太爷，因为后来不叫什么县了郡了，叫都督，她成了都督夫人，礼佛图。
都督夫人礼佛图 盛唐 第130窟
大家看哦，这是都督夫人，漂亮吧，这个石榴裙。后面是她女儿，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，头上插着花，梳子、簪、钗都有，身上满身都是绫罗绸缎。再后面是伺候她的，这些扮着男的，也是女的丫鬟，实际上是唐代仕女图的写照。唐代最擅画仕女图的是周舫，但周舫画的画都不大，留世的咱们不知道它是复制的还是赝品，但我这是唐玄宗的时候。那什么叫做供养人呢，供养人是我出钱开这个洞，塑像画画，然后把我自己跟我一家人，甚至我衙门里头的属吏，都画在里头，最多画的一百六十多个，不管嫁出去的还是娶进的媳妇全画进去。那么她是为了什么，祈求佛保佑她，保佑她的祖先，死了以后升天，要到净土世界，就刚才前面那个净土世界，不要到地狱里去，每个洞都有，这给大家放了一个比较典型的。
还有传说的故事画，因为佛教教义太深，我如果失眠睡不着，拿一本佛经看看，一会就睡了，看不懂，太深了。为了吸引信众，你想那个时候，多少人是文盲，解放的时候都那么多的文盲，那更不要说那个时候的文盲，所以他给那些人一说，哎哟这个极乐世界这么好，信了以后有这么好的报应，他就信，所以这些故事都是这么些作用，我给大家简单说说。
再看看飞天，大家不是都喜欢飞天吗，这是早期的，公元五百多年的，这在干啥，弹竖琴，这周围都是花云，云彩里头，这飞天很悠扬。
飞天 西魏 第285窟
这是隋代的，这是一群飞天，哗哗哗一家伙飞过来，动感特别强。这个黑的变色了，它原来也许是白的，里头含铅，就变成这颜色了，或者是肉色的，含铅就变成这样子，但是这种动感大家看，非常美，他有的捧着莲花，在天上，满天天花云彩的中间在飞舞。
飞天 隋 第305窟
这个很有意思啊。这是在佛龛里头，这是天上那些天女啊，扶着凭栏栏杆看人间，在看我们地上的人在干啥呢，一个一个的也是变色哦，各种姿态看到没有，窈窕淑女吧。你要到龛跟前去看，一看哎呀太漂亮了，这儿坐着个莲花，云彩里头有呜…俯冲下去的，有好像在潜游的，有的在飞的。
凭栏天女与飞天 初唐 第321窟
很多同志去过外国吧，那个小天使，背上背了两个翅膀，他是这么飞的，我们的呢，背上没有翅膀，他是靠着什么，一个飘带看到没有，长长的，他衣服是绸子的，飘带也是绸子的，加上飘飘荡荡软软的，优美的动作，千姿百态。
我下面想给大家讲一讲，你说了半天全是神神鬼鬼的，啥意思嘛。那么我跟大家讲哦，敦煌这个东西啊，博大精深，文化丰厚，你什么东西抓一下就有了。这是干什么呢，写的雨中耕作，它是说啊，这个《妙法莲华经》，有一点像文化大革命说毛泽东思想伟大一样，雨露滋润，没有雨露滋润我们人就活不了了。所以它呢就乌云密布，在雨里头，为了说明它的作用，离不开水，它就来了一个乌云密布里头农业在耕作，中国是农业国，壁画里很多这样农业场面，
雨中耕作 盛唐 第23窟
这个又是啥，这是手工业哦，这个上头在打铁，这旁边是个炉子，这边在鼓风，双扇门的鼓风，现在人可能看都看不见了，现在哪还用这个玩意儿，把电一开不就完了吗。
打铁与酿酒 西夏 榆林窟第3窟
古代的鼓风是拿皮囊，动物死掉以后把这皮一缝，拿那个皮囊压，你说那能有多大的风啊。所以后来就成了排扇，一开始单扇，现在双扇门，一推一拉一推一拉，就给这个打铁鼓风。根据李约瑟的观点，这相当于南宋，这样的双扇门的，是特别高级的，风力匀风力大。
这是学堂，这个博士，古代的教授叫博士，这个学生撅着个屁股，他犯规了，这年轻老师要打他屁股。敦煌文献记载，敦煌州有州学，县有县学，里头有个孔子像，里头的老师叫博士，精通孝经的就是孝经博士，精通礼经的就是礼经博士。
学堂体罚 中唐 第468窟
所以敦煌什么故事都有，这里头什么都画，我再往下给大家讲一讲它的艺术价值，敦煌四万五千平方米壁画，我要说明一句，我们现在不管国内国外，收藏大量中国的卷轴画，大部分是宋元以后的，我说了不算吧，张大千他说，宋元以后，百分之八九十我全看过，我不看了，我要到敦煌去，看六朝跟隋唐的画。当时有的人连敦煌都不知道，敦煌有个石窟，他也不知道，他们以为他在说梦话呢，他慧眼独具。那么我现在就跟大家讲，唐代跟唐代以前的绘画，基本上没有了，很少有发现，我前两天在美国，大都会博物馆专门去看了，唐宋元明清的画，里头居然发现一幅唐画，是韩干画的，一幅马，那是真的，但是这样的很少，就是一幅马，当然还有别的了。但只要一展出来，大家说你这是赝品啊，你是复制的啊，那么我告诉大家，敦煌大量的唐跟唐以前的画。
那么给大家放的这是个啥呢，魏晋南北朝，南朝有个叫顾恺之，有个叫陆探微，他们擅画秀骨清像、褒衣博带的画。刚才我们看好多菩萨啊佛啊，都穿着很少衣服，这是印度的，那么中国人呢，儒家经典不允许露了胸部，露了胳膊，露了大腿啊，所以这都穿了我们叫褒衣博带。然后人很瘦，为啥，怎么画在敦煌呢，就是受中原影响，中原受南朝影响。那为什么呢，他是名士风度，拿了是个竹苇，不是扇子，他要跟人辩论的时候就当…，就像我要说书了把惊堂木一拍。名士呢喝药酒，善于辩论，谈吐风度翩翩吧，那个药酒实际上里头是汞，毒，最后他热得不得了，所以要衣服穿的很宽。这是一派。
“秀骨清像”“褒衣博帶” 西魏 第285窟
这是青绿山水画。国外只有风景画，没有山水画，山水画是中国文人发明的，最早北朝时候的山，叫「人大于山」，本来山高嘛，就画里是山小人高，到了经过隋唐以后，中国的山水画成熟了，大家看，
青绿山水 盛唐 莫高窟第172窟
这个为啥是黑的呢，是变色，这是水的波浪，曲曲折折蜿蜒曲折，山旁边有结理，有结构，有比较缓缓的坡的，有挺拔的高山。这青绿山水哪儿来的，中原唐代有一个叫李思训，跟他儿子李昭道，他们父子两个，发明的青绿山水画。那么在敦煌，唐代就保存了大量的画，也就是说，你要知道中国山水画的发展，从十六国北朝，隋唐，你都找到大量的山水画，这种画，博物馆里找不到。他后来也画青绿山水，那是宋元以后画的，所以敦煌是个宝库啊。
好我下面讲，我这回可能要讲什么，讲藏经洞了。藏经洞大家都听说过吧，1900年，一个叫王圆箓的道士，在一个地方扫沙子，因为莫高窟几百年没人管了，沙子堆进洞，扫扫扫，扫了以后，他的一个助手，吃那个旱烟或什么烟，点火把那个芨芨草插在那缝缝里里头，咦怎么插不到底呀，他一敲是空的。他跟王道士就去报告，王道士说你不要吭声，（等）晚上，晚上就把那个空的地方打开一看，就不大，这个门还没有他宽呢，也就这么钻进去一个人。打开一看，一个木头门，一个木头门再一打开，大概也就3米见方，最多高也高不过3米吧，里头满满当当，全部堆的是文献，就这么发现了。
那么这里头有什么东西呢，里头有绢画，艺术品，跟这个壁画差不多，还有文献，什么文献都有，最大宗的是宗教经典，佛教道教还有呢，波斯来的摩尼教，波斯来的拜火教，还有一个就是基督教，基督教分好多派，它有一派被（视为）异端也跑到波斯，这就是基督教的《圣经》，据说是《旧约》里头的唱诗的一段，相当于元代，这是叙利亚文我也不认识，是专家翻出来的。
叙利亚文《圣经》 莫高窟北区第53窟出土
这里头还有地图，还有历史书，这个是沙洲的地志，敦煌古代叫过沙洲，这个里头记了好多呀，大家看祆神，就是我说的拜火教，它也叫祆教，说这是在哪儿呢，在沙洲城东面有一个什么院子里头，画了这个神像，二十个龛，就拜火教的成员在敦煌。
敦煌藏经洞出土
敦煌藏经洞里除了佛教经典也有道教，怎么有道教经呢，唐王朝，古代人也很讲虚荣的，它要求出身高贵，其实李家根本不高贵，他为了说高贵他找了半天呢，我的祖先远祖是李耳，李耳创造道教的，所以他要信道教，所以敦煌也有道观，还有道经，道教的经典，
这是我们的绢画，这药师佛大家看很漂亮吧，藏经洞出土的。看这个唐代画得很好，药钵，一个老和尚一个小和尚，这个一看是唐代风格，
药师佛 绢画 唐 敦煌藏经洞出土
这是个啥东西啊，这就要给大家讲，藏经洞里也有社会文书，不是光宗教的。这是个啥东西啊，这是《张君义勋告》。
《张君义勋告》 唐 敦煌藏经洞出土
张君义是沙洲籍敦煌人，这263个人啊，都是立功受奖了，你说这个公文咋字写得这么烂啊，我告诉你，这个授勋公文多宝贵啊，他家里的活人把它留下来，他死了以后呢给他抄了一份，就给他埋葬了，就糊弄死人。那么这个是什么意思呢，政府下了个命令，说你们这263人立了功，我给你授荣誉的官位，这就叫勋告，告就是委任状，授勋的委任状，授勋的证书。
好最后一个，藏经洞里还有许多非汉文的文献，希伯来文，是犹太的吧，粟特文，中亚的吧，古藏文，现在算西藏，叫吐蕃，还有什么，古藏文。这个是婆罗迷字母，好多这样的文献，中国人好多不认识，极少有人认识，北大可能还有几个教授认识，有的破译这些都是一些外国专家。
敦煌莫高窟第464窟出土
我最后要给大家讲一下，你说了半天有啥意思呢？我最后跟大家讲，它现在也非常有价值，敦煌是1900年，1899年发现了甲骨文，安阳；还在北京发现了明清的大档；内蒙的居延发现了汉简，这是二十世纪初，四大古代文献的发现，敦煌藏经洞是一个。最初，他们把把藏经洞里边的文献的研究叫敦煌学，后来就扩大到敦煌石窟。
这就是藏经洞发现以后被盗。
当时常书鸿1943年去筹备，之前就这个样，你看这么漂亮的雕塑，都在外头露着
1907年 斯坦因摄影
这是常先生在这个地方修，那么破他在慢慢修，
1946年 敦煌艺术研究所勘察、维修洞窟
这个你看着没有，这是我去时候看到的景象。
就常先生他们这些前辈很了不起啊，含辛茹苦，白手起家，也没有工程技术人员，就这么一点一点修。再就周总理批了钱，62年啊，年轻人知道不知道，三年困难饿肚子啊，62年刚刚饿肚子过，周总理为了加固，因为它有裂缝可能有地震要塌，一塌就完了。周总理批了一百多万，相当于现在两亿人民币啊。就加固，加固以后，现在你们去就不仅有了门了，有了墙，遮风挡雨了，还有了栈道通道，原来上不去的。
我去的时候哦，我一激动又要跟你们说，一个树干，旁边插个树枝，说你上，这种梯子我没见过，我不敢上，说没关系你上，上去了再往下一看，不敢下了。我要去实习啊，我每天得上去啊，早晨不敢喝稀饭，不敢喝水，爬上去免得下来，那厕所还老远呢，没电没水嘛。
这是原来的沙子，那个沙子可多了，一年拉出去四千方左右沙子，稍微一刮风呼呼呼下来，常先生用那个挡墙，从那个通道里布管子，沙子到这儿，这儿再扫到这儿，这儿再扫下来，然后人拉，天天拉沙。
1950年代 敦煌文物研究所清理窟区的积沙
现在为了防沙，防主风向的沙，所以弄了个沙障挡住，像个A字型，但是这挡住也不行啊，沙子还会翻过去的呀，满了以后呜…翻过去了，所以后面做了个林带，沙生植物搞了个林带，在后面又搞了草方格，草方格一格一格的，然后空地之间呢拿石头压上，
这是防沙障，
这是林带，沙生植物，省水的节水的，
这是草方格，这是在我们莫高窟的崖顶上，现在的沙子减少了百分之七八十，
最后一句话，欢迎到敦煌去参观，百闻不如一见，还要提醒大家一句话，最好不要旺季去，全是人，7月10号之前可以，9月20号之后也可以，这个中间全是人，看不好。
（演讲中所用图片均由敦煌研究院提供）
一席台北
4月3日 台北松菸诚品 13:00-19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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